巴黎奧運》林郁婷與Imane Khelif的性別爭議背後：何謂女性？何謂公平？

運動視界

文/一貫三

近日，由於媒體報導，與像是JK羅琳等名人的發言，去年世錦賽兩位女子拳擊手，中華隊的林郁婷，以及阿爾及利亞的Imane Khelif，因為未通過性別檢測，而被取消資格的爭議，重回公眾版面。但這次與其說是個案誤中流彈攻擊，背後更深層的問題其實是，何謂運動場上的公平？

雖然多數人應該都知道發生什麼事，但我還是先簡述一下。最早是來自英國《衛報》這篇報導” Boxers who failed gender tests at world championships cleared to compete at Olympics”，意思就是「在拳擊世錦賽未通過性別檢測的拳手，獲准參加奧運」，之後羅琳等名人轉發文大肆批評，不應讓男跨女運動員參與拳擊賽事，輿論就此發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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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然，這起事件完全是「躺著也中槍」。畢竟，現今主流性別檢測多是檢測睪固酮濃度，而林郁婷跟Khelif被國際拳擊協會主席宣稱體內含有XY染色體，但又拒絕公布檢測報告。此外，林郁婷跟Khelif被取消資格，分別是在四強賽後跟金牌戰前，如果真的是為公平性考量，那一開始就不該讓他們出賽。顯然可知，更可能是因為場下的理由才取消她們的資格。

當然，像是JK羅琳等反跨人士因此借題發揮，說生理男性不該參加女性拳擊比賽。單以JK羅琳這位可能是全世界最有影響力的作家來說，無論是什麼項目，她都反對跨性別運動員參加女子組比賽。

這背後其實是更深刻的問題：何謂女性？何謂公平？

影片來源：愛爾達體育家族 ELTA Sports

一般我們會想到，禁止跨性別運動員參加女子組賽事的原因是「生理男性天生具有生理女性所沒有的優勢，因此男跨女運動員，也會具有生理女性所沒有的優勢，這樣的比賽並不公平」。聽起來很合理，但實際上真的是如此嗎？

從科學的角度看，其實，現行科學下，沒有任何一種性別檢測，是完全沒有爭議的，永遠都會有例外。理由很簡單，地球上有幾千幾百萬個運動員，要用一種二元對立的方式，把這麼多人劃成兩種截然不同的分類，本來就是不可能的。

你可能會覺得，那以前上課上XX染色體是女生，XY染色體是男生，這是錯的嗎？這的確是錯的，像是有一種罕見疾病Swyer syndrome，就是除了第二性徵，像是胸部可能比較沒有發育，或是月經可能不會來，外表看起來跟一般女性無異。更遑論更為複雜的社會學，也就是所謂心理性別認同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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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外，像是現在多數賽事採取的睪固酮測試，女性一般來講睪固酮濃度是在每100毫升15-70毫微克左右。但是就是會有天生自然超標的，就像姚明，中國男性平均身高175公分左右，他可以長到229，難道他是外星人嗎？那我們也不可能，把這些「不符合一般女性生理狀況」的生理女性，通通排除吧。

更重要的是，睪固酮濃度也不與運動表現直接掛鉤，有看運動比賽的就知道，有太多因素可以影響一個運動員的表現。像是傷病、心理壓力、臨場發揮、運動技巧、當天技戰術、面對對手表現的臨場反應、是否適應場地、當天裁判判決標準，如果是戶外比賽，還要考慮天氣、風向等因素。就算普遍認為睪固酮濃度高，有助於提升肌耐力，那這些因素的影響，又要如何計算呢？

就算真的實驗證明，睪固酮濃度提升，有助練習時表現。但又有多少人，可以把練習時的表現，完全搬到賽場上呢？MLB其實就是最好的例子，過去禁藥氾濫的年代，大聯盟有在吃類固醇的不知多少，那為什麼只有兩個人，可以單季70轟呢？

你可能會覺得，這些都在講生理女性，男跨女總一定有優勢吧？

上一屆奧運有一位跨性別運動員Laurel Hubbard，參加女子舉重87公斤級以上的比賽，也是女子組最重的量級。她抓舉三把分別開120、125、125公斤，結果都沒有通過，因此直接沒有資格參加挺舉。

當然以抓舉來看，她選擇的數字都相當高。但以該屆賽事來看，三位得牌者最低抓舉是122公斤，顯然Hubbard並沒有輾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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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用可能是全世界最知名的跨性別運動員Lia Thomas來當例子，許多人會拿她當例子，說她在接受荷爾蒙療法前，並不是多了不起的男性游泳選手。但她在接受荷爾蒙療法後，卻可以拿下女子500碼自由式NCAA一級冠軍，所以顯然跨性別選手有優勢。

但其實，她在2019年，也就是她最後一次，以男子選手身分參賽的那年，她就是賓州大學男子游泳隊500碼自由式最快的選手，紀錄是4分18秒72，比第二名快了三秒多。而她在2022年贏得女子500碼冠軍時，則是4分33秒24，就算不跟Katie Ledecky創下的4分24秒06相比，只跟歷屆冠軍相比，也不是特別快的紀錄。

而且，她那年一項紀錄都沒打破。反觀今年已經在奧運拿下一金二銀的Kate Douglass，那一年打破了足足18項紀錄。

影片來源

你或許會覺得聽起來不合邏輯，很反直覺。Lia Thomas已經經歷過男性青春期，比女性高大，肌肉量也比女性多，那為什麼表現還沒辦法輾壓女性？因為她接受了荷爾蒙療法，這會降低她的肌肉量，甚至是骨密度，因此讓她的肌耐力下降。

很多人可能不知道，Lia Thomas在還沒變性前，最厲害的其實是1000碼、1650碼的「長泳」。她最後一年參加男子組賽事時，這兩個項目分別是全美第九跟第二十九，而她在參加女子組比賽後，這兩個項目反而就沒什麼特別的成績了。

如果像Lia Thomas或是Laurel Hubbard這類，在成年後才接受荷爾蒙治療的跨性別運動員，都不一定具有優勢。現在奧運的規定甚至更嚴格，規定跨性別運動員要在12歲以前，就接受荷爾蒙治療，且符合睪固酮標準，才能參賽。

當初公布規定，甚至被認為是針對Lia Thomas而來。而如果奧運採取更嚴格的規定，那跨性別運動員參加女子組賽事，又會有什麼不公平呢？又像是天底下滿是天賦異稟的運動員，像是郭婞淳，她東京奧運總和236公斤的成績，搬到下一個量級，都可以拿金牌。如果再往上一個量級，她都可以拿第四名。

那，為什麼我們可以接受這樣的天賦異稟，那樣不知道有沒有用的「天賦異稟」，我們卻又不能接受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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