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渣打香港馬拉松・專訪】攜手走到廿五屆 跑手與義工的渣馬故事

【體路專訪】2023年,「渣打香港馬拉松」陪伴香港人走過廿多載,終於踏入第25屆的年頭。回望首屆舉辦的1997年,筆者仍未上小學,固然還未懂得馬拉松到底是怎樣一回事。但楊鴻波(Paul)和霍志英(阿霍)從那時開始已成為渣馬的一份子,直至今年仍在不同崗位伴隨渣馬成長。四分一世紀以來,Paul和阿霍在渣馬經歷了甚麼,又有甚麼事令他們如此離不開?

楊鴻波(左)及霍志英
楊鴻波(左)及霍志英

坐在眼前的Paul和阿霍,頭上白髮已經斑斑,但依然聲如洪鐘。架上眼鏡的Paul於1997年第一屆仍是跑手,翌年開始擔任渣馬義工,幾乎做遍各個位置,直至15年前成為10公里賽事起點統籌至今。旁邊的阿霍皮膚更為黝黑,皆因他跑了馬拉松經已超過40年,「很多年前對自己有個承諾,如果可以的話,我會跑到60歲。」結果,阿霍五年前已跨過花甲之年,但即將舉行的渣馬仍然會見到他的身影。

廿多年來,阿霍從未間斷地參加渣馬,除了千禧年一屆因身體不適改跑半馬,其餘24年全數出戰全馬賽事。2004年一屆,2月8日的氣溫僅得9度,並錄得8.7毫米的微雨,是歷來最寒冷的一次渣馬。「那年的雨水夾雜風勢打在身上很痛,而且西隧上斜有屏風效應,風吹過來特別厲害。不過當時有團火,與一些跑友互相追逐下終於再次突破Sub330(3小時30分鐘之內完成)。」在極端環境下再次突破自我,3年後的阿霍更無視傷患繼續落場。當時他跑到腳趾外翻甚至甩骹,卻選擇跑畢渣馬翌日才到醫院接受手術。「其實跑步真的會上癮,雖然會一邊跑一邊鬧自己,跑到尾段又會『撞牆』、痛不欲生,但仍然會想繼續跑。不過年紀漸大了,如果有一天跑5小時不能完成全馬,我就會改跑半馬。」

雖然會一邊跑一邊鬧自己,跑到尾段又會『撞牆』、痛不欲生,但仍然會想繼續跑。

原來,阿霍的長跑癮的始於70年代尾,他被奧運馬拉松選手完成後倒地的一幕吸引,好奇為何會累得如此。終到1979年,阿霍完成人生初馬:1979年香港馬拉松,「當年在石崗繞著軍營跑了四個圈,只有百多人參賽,跑的時候還會經過鄉村行人路跑。」翻查資料,當年僅有151人落場,最終只有85人完成全程。「兩隻腳趾公賽後都起了水泡,足足有三日動不了,一邊跑就一邊鬧自己,不過第二年見到可以報名又想繼續挑戰自己。」阿霍笑言,當年幾乎零支援,水站亦只是每五公里才有一個,與如今又有運動飲品又有運動凝膠等的渣馬支援難以同日而喻。

這邊廂的阿霍一直在跑,那邊廂的Paul就選擇在另一崗位繼續服務渣馬。做過不同義工工作後,他在10公里賽事轉到東區走廊起步那年開始,負責統籌起點安排。「每年都會面對不同的改變,都會面對不同困難。但我可以利用自己的跑步經驗幫運動員做得更好,用易地而處的心態向大會給意見。」他舉例,現時三個距離的起步均分開多個組別,同時亦再將跑手細分成兩批,「我們都希望讓想做時間的人有更好空間做時間,所以分出了一個『挑戰組』和」『非挑戰組』。挑戰組跑手的號碼布上會有蓋印,每年都會有不同印仔,安排他們在最前方起步。」

我可以利用自己的跑步經驗幫運動員做得更好,用易地而處的心態向大會給意見。

Paul形容要舉辦好一次馬拉松有兩大要素,其一正是得到政府的配合和協助。由運輸署、警務處、民政事務局到現時的文化體育及旅遊局,每次渣馬都需要與多個部門溝通,「但最怕還是官員本身不做運動,不明白運動元素是甚麼,這樣要他們體諒我們就成了問題。識運動的會容易遷就,但不懂就會只看條例。」不過他補充說,大部分當局人士都樂於協助。

不過自渣馬2016年升級成金級賽事後,一切亦變得更困難,尤其規格愈高代表規模愈大,所牽涉的持分者也會愈多。回想10公里首次在東廊起步,旁邊的城市花園居民首當其衝受影響,「之前已經逐家逐戶派傳單通知,但還是被投訴得很厲害,因為起步時嘈到他們睡覺。我們也試過叫參加者靜點但就被噓,於是我們就成了磨心。」渣馬歷時只有約6小時,在世界的頂級馬拉松賽事中屬數一數二的短,原因之一正是要盡快將道路回復原狀,「鍾意運動的會覺得時間太短,不喜歡的就覺得阻到他們。我們就要取一個平衡點,希望大家互相包容,不要因反對而反對。」

我們就要取一個平衡點,希望大家互相包容,不要因反對而反對。

另外,跑手亦有各式各樣的不滿。Paul回憶過去幾年,曾有參加者因遲到被截著不能到起點預備,亦有見過跑手影印、手畫或用前一年號碼布,一旦被發現就耍賴辱罵工作人員,「賽道空間及補給有限,很難貿然讓跑手即場參加。」Paul自言亦被拍下片段,甚至收過律師信,不過最後都沒有遇上麻煩,「有時都會覺得是香港人太緊張,可能讓他罵完就無事。」

不只工作人員,就連跑手都會在比賽途中受到外界批評。阿霍說渣馬最初將終點搬到維多利亞公園時,每每臨衝線都會受到市民指罵阻礙過馬路,「但其實我們都不想撞到他們,只是雙腳跑到尾真的會不聽話,如果突然有人衝出來會容易撞到。」不過近期港人愈見注重健康,跑步亦成為不少人的日常活動,投訴和指罵已大大減少。

又要被罵,又要提早一大段日子開始預備,究竟Paul是怎樣堅持25年?「其實每次做完都不想再做,但每次又都會有很大滿足感。我也笑說自己沒有得益的,只是發現幫到運動員完成賽事是個榮幸,過程中又能學到如何處理困難。」

「其實跑馬拉松不是輕易的運動,所需的體能並非如想像中般簡單。」跑了40多年,阿霍建議新手要拾級而上,10公里、20公里、半馬到全馬慢慢推進。

就是如此,渣馬25載仍不斷進步,正是跑手、義工和工作人員年復年繼續推動著本地的長跑文化。

圖、文:麥景智

此篇文章由「體路 Sportsroad」最初發表於「【渣打香港馬拉松・專訪】攜手走到廿五屆 跑手與義工的渣馬故事